虽然情绪与基因相关,但是如果将坏情绪都归结到基因头上,未免偏颇。因为基因对于情绪的影响并不如环境带来的影响大。
情绪的好坏与什么有关?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快乐或者沮丧时,首先想到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她的情绪有如此大的起伏。
随着科学研究的深入,科学家发现情绪不仅与环境有关,而且与基因也有关联。近日,保加利亚瓦尔纳管理大学的米哈伊尔· 明科夫(Michael Minkov)和香港理工大学的迈克尔·邦德(Michael Harris Bond)的一项研究就又发现了一种与快乐相关的基因,这种基因在欧洲等地特别是在北欧地区生活的人群体内存在较多,但在亚洲、非洲等国家的人群中则比较少见。
研究人员认为或许这就是这些国家的人不快乐的原因。
针对十年全球数据的研究
研究人员通过2000年至2014年间《世界价值观调查》的数据,分析各地受访者“非常快乐”“颇快乐”“不大快乐”“不快乐”的比率,再对比各地国民脂肪酸酰胺水解酶(FAAH)的变体rs324420的A等位基因,发现一个国家的快乐度与这种A等位基因明显相关。
美国华盛顿大学生物医学博士夏季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FAAH是脂肪酰胺(FAAs)信使分子的主要催化水解代谢酶,主要分布在微粒体及线粒体膜上面,对大麻素等信号终止起作用,是很多疾病的潜在靶点。其等位基因变体会抑制花生四烯酸乙醇胺降解,后者是一种内源性的大麻醇类神经传导物质,从而引发激素水平的改变,造成感官快乐并起减痛作用。
在A等位基因的研究中,迈克尔·邦德和米哈伊尔·明科夫又发现,在西非的加纳、尼日利亚以及墨西哥等拉美北部国家和瑞典等北欧国家的国民中A等位基因比较普遍,所以那里的居民自我感觉最快乐;而在伊拉克和约旦等阿拉伯国家,以及中国和泰国等亚洲国家,国民的A等位基因最不常见,自我评价为“非常快乐”的可能性也最低。
当然这并不是第一个关于“快乐基因”的研究项目。2014年,一项发表于英国《皇家学会学报B》上的研究表明,人体内一种名为“5—HTT”的基因与情绪密切相关,这种基因变体的不同长短组合能影响生活快乐程度。研究者通过让97名被试者观看带有正面、中性、负面三类信息的图片,发现5—HTT基因有3种变体,基因变体较长的人明显更具备抗拒负面信息的能力,而另两种较短的变体会增大抑郁和自杀危险。
“5-HTTLPR是五羟色胺转成蛋白的一个位点,与抑郁症等密切相关,其基因型的不同,造成了激素水平,特别是五羟色胺的差异。血清素是一种在神经细胞间传递化学信号的激素,与情绪密切相关。许多抗抑郁药都是通过调节血清素水平来起作用的。”夏季解释道。
此外,目前所知的另一种与快乐相关的基因是一种名为单胺氧化酶A基因(MAOA)的基因,它能调节人大脑内分解多巴胺和其他神经传导物质的酶的活性,低表达型的MAOA基因有助于振奋心情。2012年的一项针对女性的研究称,拥有低表达型MAOA基因的女性一般比其他人更快乐。但男性即使拥有MAOA基因,也不会显得比其他人更快乐。研究人员怀疑可能是男性的睾酮激素抑制了MAOA基因的积极作用。
神奇的“心理”遗传
既然基因中有不少已经被证明与情绪有关,那么情绪可以遗传的说法能不能成立? “在心理学领域中,有针对情绪、性格、智商、人格等是否会遗传的研究,并且有专门的方法。比如针对同卵双生子的研究。”中国科学院心理所研究员李新影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
2015年,BBC的一部纪录片《一对分隔在世界两端的中国双胞胎姐妹》受到了不少人的关注,片子讲述了一对中国的同卵双胞胎姐妹分别被一个美国家庭和一个挪威家庭收养。两个家庭在事先对对方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同一天办理了领养手续,前后只相差几个小时。
第二天,两个家庭带着宝宝在福利院门口大门相遇,并发现两个女孩竟是双生子,于是她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就各自回国了。直到6岁那年,两个孩子才第一次相见。虽然一个生活在美国繁华的大都市,另一个成长在挪威北部只有几百人的小镇,但她们二人依然性情相投。
“一般来说,同卵双生子的基因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少量变异。这对姐妹是遗传对心理因素影响最好的例子。可见,遗传对心理和行为影响表现最明显的是在同卵双生子之间,他们的相似性往往较强。”李新影强调。
相较于同卵双生子,父母与孩子直接的遗传相关性则小得多,“有的父母拥有多个孩子,但是每个孩子的性格都各自不同,研究结果也显示孩子从父母身上继承的基因对性格影响有限,如果1是完全相关,那么性格的遗传数大约为0.2~0.3。但在同卵双生子之间的相关则比较高,例如智商相关性甚至高达0.8。”李新影解释说。
这些数字都让人们看到了情绪和基因研究进展。“这样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生命过程,进而更好地在产生疾病后,及时进行人工干预和调节。通过此方面的研究,自闭症、抑郁症、狂躁症等精神方面的疾病才能更好地被解读和针对性的治疗。”夏季告诉记者。
不快乐不能只怪基因
虽然情绪与基因相关,但是如果将坏情绪都归结到基因头上,未免偏颇。因为基因对于情绪的影响并不如环境带来的影响大。
“过去的几十年,研究人员发现情绪受到遗传影响因素大概占到40%~50%,外界环境影响则占比50%~60%。”李新影给出一个概率,“而且,人体内与情绪相关的基因很多,但每个基因的解释率非常小。像大名鼎鼎的五羟色胺,其解释率还不到1%。”
迈克尔·邦德也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强调,这项研究更关注的是国家,而非个体的基因。事实上,他们在文章中也写明遗传学不是决定快乐程度的唯一因素,国家的环境与经济状况也是影响快乐的重要因素,比如东欧国家持续的经济和政治困难也导致俄罗斯和爱沙尼亚等国的快乐分数极低,尽管这些东北欧国家的A等位基因非常普遍。
“我想,现在每篇关于基因的研究都是小小的贡献,好比拼图一样,最后总可以将图片拼完整。”李新影说。(生物谷 Bioon.com)